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樱花的颜色
我明白我是注定要没落的人,是的,我怀旧。
柔软的洗的发白的棉布,发黄而且软绵绵的纸张,在这些曾经鲜艳并且不复鲜艳的东西里,我寻找着过去,象看一部已经知晓结局的电影,紧迫感消失了,却因此忧伤起来。
我怀旧,跟那些迷醉在王家卫电影里老上海气氛的小资不一样,只是一种很单纯的情绪,孩子一样,抱着犹如脏了的布娃娃的过去,迷恋着,不肯松手。
也许很难理解,也许不,对于我以外的人,我无从知晓。
可是,象我这样一个人,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学生,不难看,当然也不美,缺乏传奇的让人羡慕的经历,却要面临越来越残酷的竞争现实。我的一切怜善可陈,准确一点,甚至刻薄一点,我是个乏味的人,因为乏味,我和人群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,不是神秘,这个词让我感到恶心,也不是自卑,那种情绪是五味杂陈并且莫名其妙的,于是孤独让我只剩下回忆,回忆也因此琐碎起来。
2003年春天,因为雨而拖的特别长,绵长而阴郁的雨,下得让人觉得生命是毫无意义的,可植物还是在雨与雨的间隙里茂盛起来,在偌大的校园里,我还是看到了张爱玲笔下废纸般的玉兰,只是没有了樱花,记得中学时候会有看见满树满树灿烂地开着。我曾奇怪它们怎么如此积极。对比之下,我的生命力显得毫不顽强。
我并不喜欢樱花,只是对着它,我想起了2002年的自己,是怎样趴在课桌,茫然地看着遥远 台上老师一张一合的嘴,窗外只有一棵樱树,看起来孤零零的,可风吹过来,那落英缤纷的情形,象极了一句旧词“落红万点愁如海”。
高考前的那段日子,每夜,我都开着录音机入睡,午夜的电台里有各种各样的声音,他们在倾诉,回忆的悔恨,现实的无奈。主持人有着甜美的声音,可却试图以甜美作为屏障,作着拙劣而虚伪的劝解。午夜的空中,他们、她们和我的灵魂随着电波飘浮着,劳累却找不到栖息的地方,在劳累中我睡着了。
这样过日子,到现在我都奇怪自己是怎样考上大学的,2002年的春天,我暗暗羡慕着班里一个洒脱的女孩子,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能溶入人群而又不失去自我,可能她已经忘却了我的模样,甚至压根不记得我是谁,但隔着时空,我怀念02年的她,艳羡着她的背影,我记得她在那课落完了花,绿的很孤独的树下的背影,神采奕奕。不是朋友,从来都不是。这样的关系,是我喜欢的,干净,纯洁,单方面,却是永恒的。我庆幸着没有苛求友谊,需要袒露心迹去换取的东西,如同风中凋零的樱花,有开的最灿烂的时候,却仍逃脱不了转瞬即逝的谶语。
有人告诉过我,沉湎与过去的人太感性,是无所作为的,说的时候是个警告,是希望我写下来贴在桌右的,也许有把刻刀的话,会刻在我心上,是那样一个理智到几乎有点残酷的人。我喜欢,甚至有点敬畏,但我是注定要让人失望的。我原谅我自己。我惊恐与命运的无常,却依然懒散地接待他,不是不在乎,是太在乎而没法想象如何适从。我不是斗士。在命运的河里我找不到岸。
我依然不喜欢樱花,去年的,前年的,甚至这个春季即将漫天飞舞的。
但为什么那种凄零的天真,无奈的脆弱,如此鲜明而又如此生动的存与我脑海。
我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,并原谅我的不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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