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歌评论-----

guojie9021

天籁之音
---赏析美国女诗人黛尼丝·莱维托芙的《生活》

作者 郭 杰

在美国现代诗史上，名诗人不胜枚举。然而，有显著成就的女诗人却是凤毛麟角，黛尼丝·莱维托芙便是其中最值得称道的一位。凭心而论，她的诗很清淡、质朴，甚至还有点儿直白得近乎露骨。她对艺术形式的追求不是学院式的纯艺术，而是注重凸显浓郁的自然美、情感美。一句话，她在诗美艺术创作上追求一种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便是“内在的和谐美”。当你静心捧读完她的《生活》的时候，你不能不由衷地钦佩她独具匠心的高超的美学思想和艺术表现力。
《生活》，是诗人早期创作的一首蕴藉含蓄且极富哲理的精短小诗。这首诗，就其思想内容而言，主要是阐明生活的真谛，警醒人们千万不要虚掷年华，应紧紧抓住生活的每一分钟去努力拼搏，无论遇到再大的困难都不要气馁。
这首诗的艺术美至少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：意象奇特、色彩鲜明、语言精炼、感情真挚。
诗贵意象。在这首仅十几行的短诗中，女诗人用她细腻传神的笔触，精心采撷了几个奇诡的意象，如“碧绿的火”、“冰冷的火蛇”、“梦幻似地移动着纤巧的脚和长尾”等，这些从生活中提取的感觉和想象化了的意象，不仅颇具艺术创意，使人产生丰富的联想和想象，还借助象征、对比等多种艺术表现手法，暗示和表现诗的主旨，大大增强了诗的意韵美、感染力和艺术渗透力。
视觉美感是表现诗的意境美不可或缺的关键。诗人通过“火”和“树叶”这一绿一红性质完全相反的两个意象，来形容同一种事物，旨在通过鲜明的色彩，着力表现蓬勃的生活气息以及人的价值。全诗情因景生，景因情活，情景交融，物我合一，营构出诗的深邃意境。“神于诗者，妙合无垠”。王夫之《姜斋诗话》中这句评述情景关系的言论，用来评价莱维托芙的《生活》应该是恰切的。诗人深受美国著名诗人黑山派代表克里利、邓肯的影响，加之西方音乐、绘画等诸多文化艺术的熏陶，善于从大自然及其普通的事物入手，通过营造生动、简洁的意象链，产生油画般的视觉美感效果，从而把受众引向诗美澄明闳丽的彼岸。
诗人一生从未接受过正规的学校和大学教育，混血儿的她凭恃着坚韧的毅力在家闭门刻苦自学各种艺术，笔耕不辍，并且长期活跃于文坛，其创作成就斐然。品读《生活》，我们不难发现女诗人黛尼丝·莱维托芙在运用语言上的独到的功力。这首精美短诗，没有一句可以随意删除，可以说句句是重锤，字字是玑珠，每句都令人震颤，让人思索。
惯用叠词，是莱维托芙诗作最为显著的艺术特色。全诗共四节，诗人每节的最后一句几乎都用了“最后”一词，其意显然是提醒人们，生活中的时机总是稍纵即逝的，应及时果断地抓住时机。这三个“最后”的运用非同寻常，昭示出生活的真谛——生命是短暂的，作为每个人都应该珍惜生活，做到生命不息，奋斗不止。
莱维托芙的诗真挚、坦率，抒情细腻又不乏激情。在《生活》里，诗人对于生活的挚爱，是通过反复吟咏而逐层递进深入的。她运用自己独特的艺术表现方式，尽情地倾诉自己对美好生活的渴盼、向往、追求和挚爱。诗中，她时而采摘“碧绿的火”；时而又攫取“冰冷的火蛇”（火蛇实指蝾螈）；时而又“移动梦幻似地纤巧的脚”……意象的变化和交融，把诗人那颗滚烫炽热之心淋漓尽致地表现无遗。
诗的最后一句独立成节：“每分钟都是最后一分钟”，可谓直抒胸臆，字字朴实无华，受众很难产生太多的学院化很浓的诗意美感，而只是觉得一股极其自然且隽永秀美的“天籁之音”经久不衰地回荡在耳畔，令人趋于沉默。

附：《生活》

生活
作者 黛尼丝·莱维托芙（美国现代女诗人）

树叶和草丛中的火
如此碧绿，就好象
每个夏季都是最后一个夏季。

风在吹，树叶
在阳光中皱缩，
每个白天都是最后一天。

一条红色的火蛇
如此冰冷、如此
容易抓住，梦幻似地
移动着纤巧的脚
和长尾。我伸开
手掌，让它逃走。

每分钟都是最后一分钟。

（赵毅衡译）